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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禧第二章

我看著這個與我不過咫尺距離的沈述。

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他長發隨意的散在肩頭，如墨般的眉眼。

他遠遠比我描寫他時賦予他的容貌更令我驚艷，

可我最初寫的那個沈述是馬背上意氣風發，扎著高馬尾的少年將軍。

他能挽起長弓，于千里外直取敵將首級。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天，和一個男寵無異。

如今對他的傷害已經造成，我只想能早一點讓他解脫。

“為什么？”他死死的盯著我，想要一個答案。

我拉起他的手，細長的指尖因為常年彈琴而長了粗糲的繭。

“你的手用來挽起長弓的，不應該在這后宅取悅女子。”

我輕聲道。

他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

清寂的嗓音冷冷道：“可奪走我弓的人不就是長公主你嗎？”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這能輕輕的和他說

“對不起。”

不管是作為剝奪他自由的李元禧

還是為了推動劇情賦予了他這段痛苦經歷的我，

都應該對他說聲抱歉。

遲來的抱歉像羽毛般輕柔的劃過。

沈述須臾的錯愕后攥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攥的很緊，像是要硬生生把我手腕折斷一般。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直勾勾的盯著我，那眼神太復雜，

有質疑有憤怒也有痛苦。

“你以后都不用為我彈琴了。”

我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只能靜靜的道。

“明日我就進宮，請皇上下旨和離。”

我來見李元祈的時候，他正左擁右抱，不亦樂乎。

見到我來，他趕緊揮退身邊的鶯鶯燕燕，驚喜的就起身迎上我。

“皇姐，你來啦！”

小暴君，還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元祈。”我朝他溫柔的笑了笑。

“皇姐你好久沒來看我了，我都想你了。”

他拉著我坐下。

“元祈，我來是有件事要求你。”

“什么事啊皇姐？上次送你的那群男寵不喜歡？那我再派人去民間給你找。”

說著他就要喚人來下旨。我趕緊攔住他，有些哭笑不得。

“那有什么事？皇姐你想要什么我都答應你。”

我看著他此刻靠在我身邊吃水果，難得有些孩子氣的模樣，

突然想起李元祈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的時候，他也奶聲奶氣的和我說，

“我最喜歡姐姐了。”

當時我還笑著逗他說，“那姐姐和皇位你選哪個？”

“選姐姐。”他說的可干脆了，我被他逗的咯咯的笑個不停。

想到這些，我輕輕的揉了揉他的發頂。

“我想讓你下旨讓我與駙馬和離。”

“和離？”李元祈吃水果的動作突然僵住，他坐直了身體。

“駙馬哪里讓皇姐不滿意了嗎？怎么突然要和離？”

“厭倦了。”我隨便找了個借口。

“那我再給皇姐找些男寵，不必非要和離嘛。”

“可我想和離，不想再看見他了。”

“那朕就再給你一個府邸，讓駙馬住進去，駙馬又沒犯什么錯，朕如果就這么下旨，天下人會如何議論朕和皇姐。”

這似乎是第一次，李元祈對我的要求推三阻四

我們姐弟二人在百姓眼里早就是人人唾罵的存在，他何時在乎過天下人如何議論？

我不由的正視眼前這個穿著龍袍的少年。

他不斷的閃避著我審視的目光，只一瞬，我便想通了這其中的關鍵。

當年沈述名震天下，手握兵權。

而對于一個皇帝來說處理沈述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尚公主。

多少年的祖制，駙馬不入朝，不領兵。

而我又碰巧看上了沈述，多好的機會啊，名正言順。

心間的寒意驅散了剛剛的溫情，

我才認識到

面前的不是我的弟弟，而是一個君王。

“元祈，皇位和我你選哪個？”我沉了聲音問他。

他也沉默下來，只坐在我身邊不說話，也不看我。

我知道他今天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沈述和離，能讓他有光明正大再領兵的機會。

我起身恭敬的朝李元祈行了一個告退禮。

“臣妾告退。”

“皇姐。”他有些慌張的想來扶我，

我避開他的觸碰，

似乎在我不知道的歲月里，皇權在他心里早就中過我這個姐姐了。

我回府的時候，墨色已經浸染了大半的天空

發絲上也沾染了夜的濕意。

我背著身后幾斤重的箱子，躡手躡腳的溜到沈述房門前。

細密的雨絲順著屋檐如薄紗垂下，我在這檐外徘徊了很久，

沒有按照承諾請回和離的圣旨，我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面對他。

怕他覺得我不過是戲耍他，又怕他從此對我真的失望。

斟酌的很久，

我終于下定決心掀開他窗子的一角，我想如果他已經睡下了，就明天再與他說。

可是就這一角的縫隙，讓我看到了要命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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