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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蘭兒不敢回答，心中卻為沈泠倍感不忿。

聽得一聲慘淡的笑聲后，她只聽裴勇駿語氣無力吩咐：“下去吧。”

蘭兒猶豫了瞬后起身將臉盆放好才轉身出去。

裴勇駿放下那僵冷的手，擰干了帕子輕輕擦拭著沈泠的臉。

他紅著眼緊抿著唇，喉結時不時滾動，好像吞咽著什么極其苦澀的情緒。

沈是因為征戰四方，早已習慣流血不流淚，裴勇駿無論怎么去懊悔憐惜，除了喉間沙啞地囈語，竟無法掉一滴淚。

是他錯了，他負了沈泠……

夜風瑟瑟，燭火搖曳。

屋外的蘭兒聽著里面一聲聲沉甕的嗚咽，靠在柱旁默默淌淚。

次日一早。

一夜未眠的裴母倚坐在榻上，滿臉倦色地撐額小憩。

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沈泠會是慕丞相失散多年的女兒。

如今騎虎難下，人來了親也成了，總不能再把人給送回去。

這時，一個丫鬟走了??γβ進來，面露急色：“老夫人，將軍病了。”

聞言，裴母一怔，也顧不得什么忌諱，起身便往落然齋趕。

不想進了房，便見裴勇駿摟著沈泠躺在床上，無法診脈的大夫無奈地站在一邊。

她側過臉，不愿去看那死灰般的臉：“去把人拉開。”

聽了這話，幾個丫鬟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裴母又呵斥了一聲后，她們才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然而裴勇駿的雙臂像是已經鑲嵌在了沈泠身上，怎么也拉不開。

幾人拉扯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撐開他一只手。

大夫上前準備把脈，可看見沈泠時，不由嚇了一跳。

這女子面色青白，顯然是已經斷氣多時了。

身后裴母不滿的輕咳讓大夫回過神，他收回目光，專心地把脈。

裴母皺眉看了眼沈泠，手里飛快著纂動著佛珠：“晦氣。”

好在裴勇駿只是染了風寒，吃幾服藥便會好。

待大夫走后，裴母沉著臉望著被裴勇駿死死抱緊的沈泠好半天，才吩咐道：“把將軍挪去別院。”

沈府。

枯枝因風微微擺動，屋內炭火早已熄滅，絲絲寒意滲進房中每個角落。

沈延風耷拉著雙肩，緩緩跨進屋。

嘴里的“娘”還沒喊出口，便被沈母的模樣刺的喉間一哽。

沈母未梳妝，凌亂的發髻中多了沈多銀絲。

她坐在榻上，哀戚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小木匣上，里面都是沈希然然時玩過的東西。

沈母捧著起腿上的衣物貼在胸口，垂眸低泣。

“娘。”沈延風喚了聲，卻也忍不住紅了眼。

沈母聞聲抬起頭，聲音嘶?。?ldquo;沈泠她……”

“丞相說明日去接沈泠下葬。”沈延風走上前，拿起木匣中一個已經壞了的撥浪鼓晃了晃。

他記得，這是沈泠六歲時自己帶她去看花燈那天買的。

想起那張活潑可愛的小臉，他鼻尖一酸。

沈母抑著心頭的疼痛，輕撫著手中的衣裳：“咱們能一起去嗎？”

沈延風點點頭：“丞相說沈泠最惦記娘，自然是該去。”

聞言，沈母淚如雨下：“嗯，一起去接沈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