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類型:穿越重生
大?。?span>14.5MB
時間:2024/06/18 14:08:24
內容概述:《我在無人處愛你》講述了主角沈凈晗和岳凜的愛情故事...
《我在無人處愛你》講述了主角沈凈晗和岳凜的愛情故事。故事開始于沈凈晗18歲的時候,她與岳凜相戀,那時的她學業順利,家庭幸福,性格天真爛漫,而岳凜則深愛著她,給予她無微不至的呵護。然而,好景不長,岳凜的去世徹底改變了沈凈晗的生活,她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沈凈晗走在薄霧朦朧的山路中。
身后響起一陣清脆短促的單車鈴音。
她回頭,一個少年騎著單車載著身后的少女從身旁呼嘯而過。
少女飛揚的裙擺卷起三兩落葉,風吹亂了她的長發。
“來不及了。”少女說。
兩人的身影漸漸隱匿在視線盡頭。
她看不清他們的臉。
一道陽光劈開薄霧,晃過眼睫。
沈凈晗睜開眼睛。
斑駁的光影在雪白的天花板上搖晃,她緩了緩,用手背貼了貼額間細密的汗。
凌亂的發絲纏繞著白皙的脖頸,有些難受,她隨手拂開,不小心打到擠在身旁酣睡的白色貓咪,貓咪被驚醒,細軟地叫了一聲,隨后換了個方向,重新趴下。
經歷了臺風天的摧殘,云江島比每年這個時候要悶熱許多。
時間剛過七點,她將長發隨意挽了個團子,去浴室簡單洗漱。
鏡子里是一張素淡干凈的臉,膚色近乎冷白,面龐清冷,眉眼有些困倦,似乎沒太睡醒。
幾只純白色的布偶貓跟過來,在浴室門口安靜地坐著。
沈凈晗換了條冰臺色的收腰連衣裙,拎起背包,“下樓。”
貓咪們似乎聽懂了一樣,一溜煙竄出門,撲撲騰騰,聲勢浩大地跳下樓梯。
青青正在前臺看書,見著沈凈晗朝她招手,“剛想上去叫你,不是說今天要出島嗎?”
沈凈晗繞進前臺坐到她對面,拆開一盒牛奶,“來得及。”
青青放下手里的《申論》,“對了,景區剛來人說明天上午這一區的商戶負責人去開會。”
“你去吧。”
青青絲毫不意外她這樣的反應,答應一聲:“行。”
世界上大概沒有哪個老板像沈凈晗這樣佛系又特別。
她對生意不怎么上心,有人接待,沒人就歇著,最賺錢的餐飲因為嫌麻煩沒有弄,放了個冰激凌機器卻只賣香草口味。
臺風后島上客流量驟減,舊時約民宿的房間空了大半,她也不著急,每天懶洋洋地抱著她的貓坐在樓頂曬太陽。
她是青青見過最美的女人,多半時間不愛笑不愛說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冷面仙子,渾身飄著股仙氣兒,大把男人想撲她,但還沒走到身邊,幾米外就被她那副斷情絕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嚇退。
禁欲系女人最讓人難耐,她們高冷內斂,不說不動,只坐在那里就能讓男人丟了魂。
沈凈晗就是那類女人。
青青暗自嘆氣,她要是長這么一張臉,必定要好好利用,找個帥男人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才不算暴殄天物。
有人退房,青青忙完后去廚房端了粥和小花卷出來,“別喝牛奶了,喝粥吧。”
兩只碗盛滿香噴噴的紅棗小米粥,青青掰了半個花卷,“凈晗姐,你聽說了沒,臺風那幾天的游客撤離疏散方案好像是周穩制定的。”
沈凈晗對那個新接手這座旅游度假島的周家少爺沒什么興趣,“是么。”
“是啊。”青青嘰嘰喳喳,“沒想到那個整天不務正業的紈绔子弟還有點兒能耐。”
她仔細想了想,“他進島也有三四個月了吧,我都沒見過他,聽說他十天半個月都不去一回辦公室,天天跟幾個二世祖混在一起,周老板氣得不輕呢。”
周家兩父子不和,全島都知道。
據說周穩小時候父母感情破裂,吵得跟仇人似的,他媽一氣之下把他帶出國,從此以后銷聲匿跡,失了聯系,周敬淵找了快二十年,直到三年前才逮著他。
已經成年的周穩并不買賬,吊兒郎當,混賬事沒少干,處處跟他作對。
也許是血濃于水,直到去年他終于答應回國。周家產業不少,周敬淵把這座剛開發沒幾年的旅游度假島交給他管,但他并不上心。
“他這個小島主對這里唯一的貢獻也就這回了吧。”青青忽然想起來,“哦對,還有一次,那個煙花也不錯。”
去年周穩剛回國時周敬淵問他對度假島有什么想法,他提了幾條建議,其中一條是每月第一和第三個星期六晚上放煙花,最初周敬淵不怎么同意,但放了幾次后效果意外地好,很多游客特意趕在這兩天來島上看煙花,周敬淵破天荒夸了他,說他不渾的時候還不錯。
第一次放煙花那天正巧是沈凈晗的生日,她看了整場,印象很深。
她盛了一顆紅棗,“嗯。”
吃完早餐,沈凈晗一個人乘船出島,到青城轉乘飛機,于兩個小時后抵達灃南。
幼時她每個寒暑假都會來這里,外婆去世后,她已經很少過來。
正午時分的西雁街幽深靜謐。
這條路并不寬敞,隱匿在繁華的城市里,沉穩低調。路兩旁的住宅大多已有近百年歷史,爬滿藤蔓的磚墻和斑駁悠久的暗紅色圖騰鐵門隨處可見。
沈凈晗在其中一個院子前停下。
大門旁的木質門牌是溫柔的淡
棕色,上面的墨綠色手寫字年代久遠,已有些褪色。
西雁街26號。
上次來這里還是一年前,那時大門兩旁的藤蔓剛剛換了一茬,還沒怎么長好,短短一年光景,這里已經開遍淡粉色的月季花。
水彩渲染過一般溫柔的顏色讓人挪不開眼,她看了一會兒,拍了幾張照片,點開微信發送出去,隨后推開半掩的門走進去。
堂屋里沒有人,左側的書房里隱隱有人在講話,沈凈晗沒有去打擾,把帶來的水果和補品放到沙發旁,沒多久有人掀簾子從廚房里出來,看到沈凈晗,臉上露出笑容,“沈小姐來了,昨天老爺子還提起你。”
沈凈晗:“周姨。”
周姨朝書房那邊努嘴兒,“幾個老部下來了,剛進去沒一會兒。”
沈凈晗說:“沒關系,我等一會兒。”
“行,坐那等。”周姨回廚房端了一盤水果送過來,沈凈晗道謝。
她沒有坐,握著一顆橙子走到中式沙發后的柜子前,看著墻上掛著的幾張照片。
功勛卓著的老英雄威嚴挺立,氣宇軒昂,雙目炯炯有神。松枝綠色的肩章綴著金色枝葉和兩顆金色星徽,胸口掛滿軍功章,沉甸甸的分量,是他從軍一生的榮耀。
這是老英雄與家人的合照,沈凈晗的目光落在他身旁那個十七歲的少年身上。
陽光熱烈的少年迎風而立,意氣風發,眉眼十分英俊,骨子里的正氣掩藏不住,小小年紀便已初露鋒芒,一雙漆黑的眼睛沉穩堅定。
沈凈晗微微勾起嘴角。
他在爺爺面前一貫這樣正經,不像跟她一起時,總是壞壞的。
沈凈晗有一張同樣背景和著裝的照片,那時他剛跟爺爺拍完照,轉頭就跑去找她,懷里抱個籃球,腦袋歪向一邊,笑得很痞,拽拽的模樣有點欠揍。
他摸她頭發,她嫌煩,正推他的手,被攝影師捕捉到那一刻的畫面。
后來他把那張照片洗出來,溜達到她班里,隨手把照片丟到桌上,“還挺上相。”
那是她認識岳凜的第十一年,她十六歲,他們還沒有在一起。
書房的門開了,幾個人走出來,“老首長,那我們先走了,您多保重身體。”
送走老部下,岳安懷沖她招手,嗓音低沉渾厚,謙和有力,“什么時候到的,等多久了?”
他拄拐杖,沈凈晗過去扶住他,“剛到。慢點。”
兩人走去沙發那邊坐,岳安懷打量她,“一年沒見,丫頭瘦了。”
沈凈晗笑出來,“是嗎?我自己沒感覺呢。”
她從包里取出兩盒好茶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岳爺爺,前幾天臺風,我沒辦法出島,錯過了您的生日,這是島上茶莊里最好的茶,您嘗嘗,喜歡喝我下次再給您帶。”
岳安懷笑得很愉悅,“你年年給我茶,我的茶都被你承包了。”
“我也沒有別的東西能送了。”
岳安懷讓阿姨泡了一壺她帶來的茶,“島上一切可好,店里生意怎么樣?”
沈凈晗點頭,“都挺好的。”
岳安懷:“有什么困難要告訴我。”
“知道。”
“還一個人?”
沈凈晗停頓一下,“嗯。”
岳安懷注視她片刻,雖不想提,但最終沒有忍住:“你是重情義的好孩子,但阿凜已經走了七年,你始終還是要向前看,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沈凈晗為他斟了一杯茶,“我知道,只是身邊沒有合適的。”
岳安懷思量一會兒,斟酌著說:“我有個老戰友,他的孫子是現役軍官,年輕有為,前途無量,你們年齡相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幫你們介紹。”
沈凈晗垂著眼睛,好一會兒才說:“岳爺爺,過陣子是阿凜的忌日,我回岳城,如果有時間,我再轉道過來看您。”
岳安懷沒了聲音。
每次提起這件事,沈凈晗都是這樣的態度,這讓岳安懷很心疼。
他戎馬一生,兒子是警察,在一次配合緝毒警追捕毒販的過程中不幸殉職,孫子又因意外英年早逝。古稀之年,他身邊親人甚少,早已將這個姑娘當作親孫女看待,正因如此,他才不愿看她再這樣耽誤下去。
年少時的愛戀純真熱烈,他們在最相愛時戛然而止,讓人念念不忘,難以釋懷。
但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幾年,如果岳凜知道,只會比他更心疼。
他很清楚,他的孫子有多喜歡這個女孩。
沈凈晗在這里吃了午飯,沒有多留,“岳爺爺,我明天還有事,今晚得回島上,您多保重身體,下次我再來看您。”
岳安懷說:“以后不忙的時候來,在家多住幾天,不要這樣折騰。”
“好。”
從西雁街出來,沈凈晗走到下面那條街,在一家老字號的蛋糕店里買了一塊半熟芝士蛋糕,隨后打車直奔機場。
到了機場值機過安檢,沈凈晗挑人少的隊伍排在隊尾。盒子里的蛋糕飄著濃郁的芝士奶香味兒,她沒忍住,打開嘗了一小塊,味道甜而不膩,芝士放得很足,跟從前一模一樣。
那家店已經經營了十幾年,開業那天,他們恰好經過。
櫥窗里的招牌蛋糕半熟芝士做得非常漂亮誘人,沈凈晗多看了幾眼。
那時他們還在小學,身上沒什么錢,岳凜兜里只有三十五,全給她買蛋糕了。
“小姑娘,能不能幫個忙。”一個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沈凈晗回頭,看到一個面容憨厚,穿著樸素的中年男人站在她后面。
男人看著有四五十歲的樣子,手里拎著個藏青色行李箱:“我剛剛辦登機手續時就在你后面,知道你也去青城。”
他有些為難,像是不太好意思,聲音很小:“我給女兒帶了幾瓶化妝品,我也不太懂,剛剛才知道超量了,你看方不方便放你那一瓶,幫我過一下安檢?”
沈凈晗審視他幾秒。
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這點警惕性還有,從前岳凜在時也總是跟她說警校老師講的那些案子。
在機場絕對不能替人帶東西。
雖然眼前這個大叔看起來實在不像壞人,但沈凈晗還是拒絕了他。
大叔離開不久,兩名機場巡警帶著幾個便裝男人匆匆趕來,快速穿梭在人群中,不時低聲詢問旅客,似乎在搜尋什么人。
一名警察行至身邊,問沈凈晗有沒有看到一個提著藏青色行李箱的中年男人。
她下意識看向大叔離開的方向。
同一時間,那個男人也回頭,兩人目光相撞。
看到她身邊警察的那一秒,男人拔腿就跑。
警察一聲召喚,先前那幾個人包括隱匿在人群中的其他便衣一擁而上,機場大廳頃刻間一片混亂,有人尖叫,有人躲避,有人拍攝,也有看清形勢的熱心旅客沖上去幫忙圍堵。
沈凈晗不知道最終警察有沒有抓到那個男人,因為短暫的混亂后,大廳已經逐漸恢復秩序,只剩幾處閑散的議論聲。
飛機抵達青城機場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上島最后一班船是晚上七點,時間雖緊,卻也來得及,沈凈晗跟著人群往登船口走,與幾個剛從島上出來的年輕人擦身而過。
“去哪家?”
“給你接風,你定。”
“我幾年沒回來了,我哪知道哪是哪。”
“你小子怎么好像矬了?”
“滾蛋,你才矬。”
“說起來,這些年變化最大的數穩哥了吧,去年他剛回來那會兒,要不是看他胳膊上那道疤,我都沒認出來。”
“廢話,他走那會兒才幾歲,都從小蘿卜頭長到一米八幾了,我要二十年不見你我也不認識。”
空氣中浮過一絲淡淡的清香,說不清是什么味道,有點像山澗的泉水,清新冷冽。
沈凈晗回頭看了一眼,意外對上一雙眼睛。
那個男人回頭看向她所在的方向,被簇擁著他的人群遮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那雙如同夜幕般漆黑深沉的眼。
只一秒,男人便收回目光,很快跟同伴們一同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沈凈晗盯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兒,轉身上船。
舊時約里有人在辦理入住,青青將房卡遞給客人:“一樓往里走右手邊。”
沈凈晗一進門,沙發上的紅豆就竄過去往她身上撲,她彎腰抱起,“今天忙嗎?”
青青說:“還行,比昨天強,線上預約的人也多了。你吃飯了嗎?”
“吃了飛機餐。”
“那不頂餓,我給你煮碗面?”
沈凈晗抱著貓走到吧臺里,“待會兒餓了再說,你休息吧,我在這。”
青青收起桌子上的幾本書,“行,那我回屋了,洗個澡躺會兒,腰疼。”
她最近準備考公,所有空閑時間都在背書刷題,天天嚷嚷這痛那痛。
沈凈晗把沒動過的那一半芝士蛋糕切給她,“灃南那邊的,比咱們這的好吃,嘗嘗。”
青青見到吃的眼睛都亮了,立馬把腰痛忘到腦后,“謝謝老板!”
凌晨,最后幾個夜游的游客回到民宿,一陣喧雜的腳步聲后,一樓重新恢復寧靜。
沈凈晗熄了頂燈,開了幾盞昏黃的氛圍燈。
空調溫度有些低,她懶得調,裹著毯子側躺在吧臺后的小床上。
幾只貓擠著她睡,原本窄小的空間連翻身都難。
她有些困倦,又不太想睡,堅持翻了一會兒手機。
微信置頂聊天里有白天她發過去的幾張粉龍月季的照片,再往上是昨天的幾條。
--不小心吃了一塊過期的月餅
--好硬
--明天去看爺爺
稀薄的云層慢吞吞地散開。
月光散落。
沈凈晗點開輸入框,打了幾個字。
發送。
--今天看到一個人,眼睛跟你很像 凌晨,沿海街的夜店里依舊人聲鼎沸,勁歌熱舞,紙醉金迷。
坐在沙發角落的男人手中的電話震了一下。
男人俊朗的側臉陷在昏暗朦朧壁燈的陰影里,指尖摩挲著側邊的音量鍵,垂眸點開手機,視線在屏幕上停留片刻,隨后將手機翻轉,屏幕扣在掌心。
一群年輕人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桌子上一片狼藉,擺滿空酒瓶和吃了大半的零食水果,中間夾雜著散落的紙牌和骰子。
周潮懷里摟個姑娘,“待會散了別回家,我安排你。”
成旭擺手:“算了,剛回國我可不想惹我爸,他正看我不順眼。”
周潮笑說:“你好歹還在外面逍遙幾年,我可是打小被我媽拴褲腰帶上,哪都不讓去,有事沒事罵一頓,誰有我慘。”
成旭說:“我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我爸見不得我閑著,一回來就讓我進公司,我求了好幾天,我奶都出面了,好說歹說他才答應讓我搞游艇俱樂部。”
“地址定哪了?”
“還沒定呢,不過今兒我看你們那小島就挺好,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天高皇帝遠的。”
周潮:“主要是天高皇帝遠吧。”
“還是你了解我。”成旭拿水果簽扎了一塊西瓜,“主要我沒穩哥的魄力,我不敢跟我爸頂——這西瓜不甜啊。”
周潮看著舞池里群魔亂舞的男男女女,“你跟我哥能一樣嗎,這些年他和我舅媽在外頭吃了多少苦,我舅明著不說,底下變著花樣補償他,我哥給個笑臉我舅能樂一天。”
沙發角落那頭有動靜,一個姑娘嬌嗔地小聲說了句:“周少……”
她身旁的男人坐姿懶散,英俊的眉眼此刻滿是掩飾不住的煩躁,抬手推開女人喂到嘴邊的菠蘿塊,陰著面孔看起來及其不耐煩,“說了不吃,聽不懂?”
旁邊這么多人,女人有些尷尬,手舉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男人也沒看她,拿著手機起身離開。
那姑娘看著二十出頭的樣子,一張小臉兒嫩得能掐出水兒,在人群中也算一等一的美人,到哪都有男人追,今兒還是頭一回吃癟,臉紅一陣白一陣,有些下不來臺。
周潮笑著看那她:“行了,我哥就那脾氣,你也別往心里去。他眼光高,挑剔得很,你沒入他眼,再騷也沒用。”
那姑娘沒受過這種氣,又不敢惹周家少爺,丟臉也只能忍著。
其他人趕緊打圓場,把她叫去跳舞,她臉色才稍微緩和些。
走廊盡頭的衛生間里,周穩站在洗手臺前,隨手往臉上撲了幾把水,手掌撐著臺面,抬眼看著鏡子里那張臉。
鏡子里的男人臉龐濕漉漉,利落的短發,鋒利的眉,瞳仁漆黑,細薄的眼尾隱著鋒芒,下頜堅毅利落,冷漠又輕狂。
一顆晶瑩的水珠沿著喉結的弧線滾落,消失在微敞的領口里。
今晚他有些躁郁。
腦子里不受控地閃過碼頭人群中那張熟悉的臉。
他當時只克制地看了一秒,但記得很清楚,她今天穿了冰臺色的連衣裙,扎了頭發,皮筋兒是黑色的,耳后落下一點碎發,沒戴耳飾,背著杏色的雙肩包。
她看起來很疲憊,應該是剛下飛機。
她今天坐了往返四個小時的飛機。
晚上早點睡吧。
場子里躁動轟隆的音響聲因隔了兩道墻顯得發悶。
他關掉水龍頭,從墻壁側邊的盒子里抽出紙巾擦手,隨意瞥了眼空蕩蕩的門口。
手指探進洗手臺底部,摸索幾秒,從縫隙中抽出一張紙條,打開快速瀏覽一遍,隨后將紙條撕碎,沖進下水道。
回到卡座時成旭正跟周潮說:“有空幫我看看島上有沒有合適的地兒。”
“我知道一個地方,很合適。”周穩坐回沙發,打開一罐啤酒。
周潮問什么地方,周穩捏著易拉罐,“就在沿海沙灘那一代,雙層海景房,面積夠大,房前場地也很大,旁邊就有餐館和超市,很方便。”
周潮回想那一片,“我記得那邊都是賓館民宿,沒
空房子,你說的是哪家?”
“舊時約。”
這名字特別,周潮有印象,“沒見那家掛牌轉讓啊。”
“你能搞定的。”
成旭轉頭看周潮:“能行嗎?”
周潮翹著腿琢磨:“那邊都是景區的房子,租房合同沒到期,我要是硬給人弄走,人家找到我媽那,我不又得挨罵。”
周穩懶洋洋地靠著沙發,指尖擺弄那只銀白色的打火機,“你腦子里就只有用強這一招?多賠點兒錢,中國那么大,哪里不能做生意。”
倒也是,周潮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掃過懷里女伴誘人的身體,“行,明兒我去瞧瞧。”
“禮貌點,別跟流氓一樣,別惹事。”周穩叮囑。
“行了知道了。”周潮喝光杯中酒,摟著女伴起身,“今兒散了吧,我撤了。”
成旭站起來,“我也走了。”他看向周穩,“謝了穩哥,改天找你。”
周穩點頭。
隔天上午九點,青青替沈凈晗去景區辦公室開會,沈凈晗在舊時約等安裝師傅。
她住二樓,西側走廊盡頭南北兩間客房被她改了門的朝向,打通成一個大房間,南邊自己住,北邊是貓房。
她有六只布偶貓,個個雪白漂亮,之前的貓爬架有點小,她在網上定制了一套新的,構造復雜,占地面積也大,跟個小城堡似的,足夠它們幾個撒歡兒。
九點半安裝師傅到了,一個人帶著兩個大箱子,還有些板材需要現場切割,足足折騰了兩個小時才裝完,最后扣上幾個透明的大太空碗,效果非常不錯。
師傅走后,沈凈晗從南邊臥室里一件件往這邊倒騰東西。
她很懶,動手的事能省則省,自動飲水機,自動貓砂盆,貓砂盆旁邊放著的自動香氛機,能自動的東西基本都有。
貓爬架對面靠墻一排整整齊齊擺了六個云朵形狀的貓窩,兩個貓抓板,陶瓷貓碗也是整套的,粉粉嫩嫩的顏色像彩虹棉花糖。
角落的柜子里有儲存的貓糧,貓罐頭,還有些亂七八糟買了也不怎么用的小東西。
沈凈晗剛收拾完,那幾只小祖宗就已經興奮起來,跳到貓爬架上鉆來鉆去,新板材有點味道,她想散幾天味兒再讓它們住進來,費了半天勁兒才把最上頭透明太空碗里的紅豆拎出來,“下樓。”
幾只貓搖著尾巴先后溜達下去。
沈凈晗的貓都是“豆”字輩兒,紅豆,黑豆,蕓豆,具體怎么區分只有她自己知道,青青來了這么久也就只能認出紅豆,因為它通體雪白,只有腦門兒上有一小撮兒淡淡的豆沙紅色,其他幾只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這只紅豆最像它們的貓媽媽,沈凈晗最寵它。
青青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一個人坐在前臺看手機。
沈凈晗抱著紅豆下樓,“開完會了,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就還是強調游客安全和防火那些。”青青神秘兮兮地招手,“你快來看,我剛才出來時碰到周穩了,沒忍住拍了幾張。之前怎么沒人跟我說他那么帥?真的巨帥,比我本命還帥。”
這簡直是青青對一個人最高的褒獎,畢竟她愛了那個本命十幾年,誰說一句不好都要沖上去理論兩個小時的程度。
沈凈晗懷里的紅豆拽她脖子上的項鏈,她捏著肉乎乎的爪子讓它松開,“那么夸張。”
“一點都不夸張。”
吧臺里的座機響了,青青接起來聽了兩句,把話筒遞給沈凈晗:“簡醫生。”
沈凈晗接過來:“喂。”
簡生:“怎么沒接電話?”
沈凈晗摸了下衣服口袋,“手機在樓上,怎么了?”
簡生那邊有嘈雜的腳步聲,他似乎正往什么地方走,“沒什么,剛才給科里打電話,聽主任說臺風那兩天看到你在醫院,是病了嗎,還是傷哪了?”
前臺桌子上有個小薄冊子,是森林防火的一些相關知識,應該是青青帶回來的,沈凈晗隨手翻了幾頁,“沒事,就是有點發燒,第二天就好了。”
簡生放了心,“有事跟我說,我回不去,也能讓同事去看看。”
“嗯。”
簡生是岳凜的高中同學,最好的兄弟。
當年岳凜在警校讀大三,接到任務去外地參加集訓,臨走前托他幫忙照顧沈凈晗。
后來岳凜返程的輪船遭遇惡劣天氣,不幸翻沉,再沒回來。
簡生信守承諾,一照顧就是七年。
最開始那段時間沈凈晗活得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后來家里又出了一些事,不堪重負的她一度想了結自己,是簡生發現并救下她。
簡生說,岳凜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一輩子開心,天天笑。
“他在天上看著你,別讓他擔心。”
簡生這樣勸她。
最終沈凈晗還是熬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日子,雖然現在也沒有很好,但生活平淡,也過得下去。
簡生學醫,如今已經成了年輕優秀的外科醫生,沈凈晗進島不久后他也調過來,在島上唯一一家醫院工作,現在在外省出差,學習進修。
電話里,簡生叮囑她按時吃飯,注意身體,“我差不多下個月初就能回來,到時——”
沈凈晗沒有聽到后面的話。
她的視線被青青手機里的一張照片吸引,隔著些距離,其實看得并不清晰,但那熟悉的身型輪廓幾乎瞬間激得她心跳都停了一拍,她奪過手機看清那張臉,唇瓣動了動,第一聲竟然哽住了沒有發出聲音,緩了幾秒才顫抖著手指著照片最中間那個人:“他是誰?”
青青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到,雖然有點懵,但還是說:“周穩,我剛說的那個。”
周穩。
沈凈晗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
她很久都沒有說話,神思也有些恍惚,青青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凈晗姐,你怎么了?”
沈凈晗的思緒被打斷,像是突然清醒一般,猛地轉身跑出去,座機聽筒被刮落,連接那根打著螺旋的電話線,貼著吧臺側壁搖搖欲墜。
周穩并沒在辦公樓,看來他跟傳聞中一樣,就算來也只是走個過場,晃一會兒就走。
沈凈晗在游樂區找了很久,終于在沙灘籃球場里看到那個人。
他已經不是剛剛照片里那套衣服,換了清爽的運動短衫短褲,肩寬腿長,身體線條流暢優越,看起來比當年的岳凜更結實精壯,膚色也比岳凜偏冷白一些。
籃球落到他手里,他邊跑邊用指尖熟練地轉球,將沙子甩落,隨后找準方位,跳躍投籃。
他力道很足,但不野蠻,角度刁鉆,對方防得艱難,幾回合下來輸掉不少分。
沈凈晗聽到他們在聊天,玩笑,聽到別人叫他“穩哥”。
她漸漸冷靜下來,忽然覺得有些泄氣。
想什么呢沈凈晗。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岳凜早在七年前就死了,不過是個跟他長得很像的人,激動成這個樣子。
她看了片刻,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松開裙擺。
轉身走了兩步,忍不住又回頭。
他是真的很像啊。
世界上真有長得這么像的兩個人嗎?
“美女,怎么老看我哥,認識嗎?”周潮忽然顛了顛手里的籃球,饒有興致地問她。
聲音引起了場上其他人的注意,周穩回頭,瞬間對上那雙溫柔清亮的眼睛。
他隱隱蹙眉,但只一瞬便恢復表情。
沈凈晗的目光落在周穩的左手臂上。
他左手臂內側有道一指長的疤,顏色很淺,看著像陳年舊傷,盡頭隱在表帶里。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岳凜左手臂內側有一顆痣。
其實并不是痣,是他們初中時有天一塊兒學習,岳凜不老實,總是鬧她,沈凈晗一揮手,不小心用圓珠筆在他手臂上戳了一下,當時他并沒在意,后來傷口好了,那里留下一個藍色的痕跡,像一顆藍色的痣,怎么都洗不掉。
后來岳凜說,就這樣吧,這是她給他的痣,挺好。
沈凈晗掩掉失落神色,“抱歉,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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